明代外交家蒋洲的特殊使命

发布日期: 2009-07-13 09:34 浏览次数: 信息来源: 鄞州区人民政府

  宁波是个人才辈出的地方。文人学士,代有人出。其实宁波还有一位外交家,而且十分杰出,只不过几乎为大家忘怀了。这个人叫蒋洲。他作出了巨大的外交努力,开出了绚丽之花,遗憾的是没有结出累累硕果。

  蒋洲生于明嘉靖年间,这个时代就决定了他的努力只能开花很难结果。

  就是这样一个人,为国家为民族蹈海东渡,劝谕当时称霸海上的 “东南大患”王直归顺,劝谕日本倭寇停止到中国劫掠,取得了显赫的外交成果。

  蒋洲的时代倭寇横行中国。倭寇并不是在蒋洲生活的年代才有的,它几乎是与明朝开国一起出现的。永乐年间,明军就曾在辽宁的望海埚大败倭寇。只不过到了15世纪后期,日本爆发了内战,足利氏政权名存实亡,日本进入了群雄割据的战国时代,因内战丧失军职的南朝武士成了流亡的无业浪人,他们和濑户内海、九州一带的走私商人纷纷渡海拥到中国,劫掠中国东南沿海的财物,以致倭寇活动更加猖獗。

  另一方面,当时的中国社会有着发展外贸的迫切需求,可是刚愎自用的朱元璋早用 “片板不许下海”六个字堵住了中国发展对外贸易的道路。

  嘉靖二年(1523)五月发生在宁波的“争贡事件”更是使中国的外贸业雪上加霜。

  由于明政府实行的是 “外国有所贡,中国必有所赐”的政策,所赐几乎是所贡的十倍。日本人见大有利益可图,就争相充当贡使。那年,日本左京兆大夫派遣的贡使宗设和右京兆大夫派遣的贡使瑞佐先后到达宁波。按明朝惯例,市舶司应按先后次序到船上验货和接待。瑞佐的副使宋素卿是宁波人,自仗了解 “内情”,就向市舶司负责的太监赖恩行贿,赖恩见钱眼开,竟不按惯例办事,不但先到瑞佐的船上验货,而且设宴招待也让瑞佐坐了上席,将宗设冷落在一旁。但先到瑞佐的船上验货,而且设宴招待也让瑞佐坐了上席,将宗设冷落在一旁。这下宗设就不乐意了,率领手下到瑞佐住所大打出手,并劫掠了市舶司仓库的所有贡品。外使入贡本来是不许带武器的,受了贿的市舶司太监竟偷偷将刀枪送与瑞佐一行。但宗设人多,还是占了上风。瑞佐狼狈逃窜,躲入绍兴城中。宗设还不罢休,一直追到绍兴,向绍兴知府索要瑞佐被拒绝,怒而返回,途中大肆劫掠。明军前去干涉,反被打得落花流水。宗设一行翻过育王岭,夺船出海……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个流氓大打出手的地点,后来竟叫作君子街。

  于是有人说 “倭患起于市舶”,这下市舶司也被罢黜。明政府的海禁更严厉了。

  由于海禁,走私就成了商人们对外贸易的唯一方式,以至发展到武装走私。还有大批破产的农民,也加入了他们的队伍。他们与倭寇混在了一起,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东南沿海烽烟不断,水田河浜不时映现出刀光剑影。

  大家都知道抗倭名将戚继光、俞大猷,其实俞大猷抗倭在戚继光之前,与俞大猷同时抗倭地位最高的是胡宗宪。到后来胡宗宪头上的帽子简直多得吓人——— 太子太保、兵部尚书、右佥都御史、操江都御史、浙江总督、节制巡抚、总制七省军务等。

  史称胡宗宪 “多权术,喜功名”,此人决非平庸无能之辈。

  在倭患加剧的当口,他到浙江来当巡按。但是胡宗宪还未独当一面,当时主持抗倭军务的是总督张经,浙江巡抚是李天宠,在这两人之上还有个督察军务的赵文华。这个赵文华说起来也是宁波人,他的老家在江北区慈城。赵文华的名声并不好,他恃严嵩为内援,骄横不可一世。胡宗宪知道不能得罪他,只好依附于赵文华,排挤张经、李天宠。不过,胡宗宪并不只是趋炎附势,他懂得趋炎附势只能得到虚名,他也干实事。倭寇犯嘉兴,他设计毒死了数百名倭寇,他也参与了大破倭寇的王江泾之捷。了大破倭寇的王江泾之捷。

明军抗倭图

 

  不久,明军在浒墅、陶宅吃了败仗,胡宗宪就与赵文华商量招抚之策。另一边,日本人抢到财物挺开心,死了人就怨天尤人了。两边的日子都不好过,招抚的打算产生了,被招抚的愿望也有了。那么只缺少一个招抚的人了。

  谁去招抚呢?去日本招抚要漂洋过海,没有飞机,没有轮船,只有随风漂流的木帆船。更何况,要去的是如狼似虎的倭寇的老巢。谁敢去呢?

  敢去的人是有的,那就是宁波人蒋洲。

  蒋洲没有中过进士,只是诸生。诸生当不了大官,没有资格作为朝廷的代表出使日本。但是蒋洲平时 “好游侠,爱客,高睨大谈,终日不倦”。这样的人,人们当然乐于与他交往。胡宗宪要行招抚之计,需要能出使日本的人才。他开府浙江后,就 “历访奇士”。这时就有一个蒋洲的同乡,宁波人万表,向胡宗宪推荐了蒋洲:“里有蒋生者纵横士也。”胡宗宪一听就破格录用,将蒋洲叫到杭州置之幕府。

  蒋洲对胡宗宪说: “汉之困于匈奴,由中行说也;宋之患于元昊,由张元也。自王直航海,遂有东南之祸。直母妻与子尽在我地,彼虽作贼,骨肉剌心!公如开以丹青之信,未有不就我约束者。”胡宗宪听完蒋洲的陈述,马上回答: “此名计也。”胡宗宪本来就在考虑招抚,蒋洲的计划就更具体了,而且直接抓住了关键。当时的胡宗宪身为兵部右侍郎、浙江总督,这就决定了他能实施这个 “名计”。

  胡宗宪下令将拘禁在金华大牢中王直的母亲放出来,而且 “资给甚丰”。

  遣使赴日的条件具备了。胡宗宪又上奏嘉靖帝朱厚熜,请求遣使宣谕日本国王,“令其禁戢岛夷,以弭边患”。

  朱厚熜将这件事交廷臣议论。很意外,这次廷议并没有像其他廷议那样争论不休。遣使赴日之策竟很快获得通过。朱厚熜将这件事交廷臣议论。很意外,这次廷议并没有像其他廷议那样争论不休。遣使赴日之策竟很快获得通过。

  没有中过进士的蒋洲当官了。蒋洲的官职与他的使命倒是比较相符的——— “假市舶提举服色,充正使”;还有一个宁波人陈可愿,充任副使。胡宗宪提出以地方政府的名义招抚,这样比用朝廷的名义总有更大的回旋余地。因此,劝谕文书是由浙江布政使出面的。这篇檄文见于乾隆《鄞县志》的《蒋洲传》中,读一下也十分有意思:

  王国自太祖高皇帝御极以来,世秉恭顺,贡献天朝。天朝待王,恩亦不薄,上下安和,恪承天道,各保生民。今尔倭寇劫掠居民,念惟王国法令严明,部民盗一鸡一犬者,必杀无赦,岂有纵民侵劫之理?必是欺蔽国王,私出为非。特遣正使蒋洲、副使陈可愿,移檄报知。王若能守祖宗之大法,思圣朝之厚恩,愤部民之横行,严加约束,不许私自出没海洋,侵扰中国,使边境宁静,衅隙不生,共享和平之福,本司即为王奏闻天子,必有旌劳之典,史册书美,光传百世,岂不快哉!否则奸商岛民,扇构不已,党类益繁,窥视窃发,如昔年安南国王陈氏之祸。今日移文报知,亦非为中国也。王其深体而速行之。

  你们日本的人到我家来偷东西了,大概你不知道吧,今天告诉你了,叫他们以后别来吧。通篇檄文只是陈之以利而极少晓之以害,功效实在值得怀疑。檄文中没有提望海埚,没有提王江泾,只提了一下安南国王陈氏之祸。这篇檄文无疑是经过胡宗宪审阅的。难道 “算无遗策”的胡宗宪会让这样一篇陈辞乏力的檄文千里迢迢漂洋过海送到日本去?

  显然,胡宗宪的目的并不单纯是传檄日本国王。王直才是主要对象。

  王直何许人也?

  王直与胡宗宪是同乡,也是安徽绩溪人。据 《筹海图编》等书记载:王直 “少落魄,有任侠气。及壮,多智略,善施与,以故人宗信之”, “乡中有徭“少落魄,有任侠气。及壮,多智略,善施与,以故人宗信之”, “乡中有徭役讼事,常为主。”可见他从小就有一定的组织能力,而且在乡里有一定的威望。王直最早靠贩私盐起家,后来又到舟山的双屿港投靠同乡许栋,他出色的管理才能和经商经验很快得到许栋的赏识,从而成为许氏武装走私集团的主要头目之一。

  双屿港就在宁波附近。北仑的梅山岛东面是佛渡岛,佛渡岛东面是六横岛,佛渡、六横中间的通道就叫双屿港。

王直活动的双屿港

  王直头上的帽子并不亚于胡宗宪——— 老船主、五峰船主、徽王,也够吓人的了。他勾结倭寇,横行海上,势力最盛时,手下有2万多人、数百条船。这个400多年前杀害过无数东南沿海无辜百姓的人,现在很少有人知道了。直到近来因日本长崎县福江市政府和一些日本人在安徽歙县境内捐助修建 “王直墓”以及纪念他的 “芳名塔”;直到前年年初,两名大学教师愤而砸毁王直墓,这下,知道王直名字的人才翻了好几番。

  王直不像伪满洲国皇帝溥仪,一个为日本人装饰门面的“儿皇帝”;也不像伪国民政府主席汪精卫,一只牵在日本人手中的木偶;更不像《地道战》中跟在鬼子后面跷着拇指连声说“高、高”的哈巴狗,王直是能指挥三十六岛日本人的倭寇巨擘。